2017年春天，我在花卉市场对那盆三角梅一见钟情。火焰般的苞片在塑料盆里倔强地燃烧，老板说这是"懒人花"，浇点水就能活。谁曾想这份草率的承诺，成了我们七年纠葛的开端。
最初三年它确实乖巧，在朝南的防盗窗上肆意攀爬。盛夏时节，玫红色的花瀑倾泻而下，连隔壁楼层的邻居都来拍照。我像个新手父母，每天掐着闹钟浇水，淘米水发酵三天才敢浇灌，连修剪残枝都要比对园艺图谱。
转折发生在2021年冬天。供暖季的室内让它误判季节，抽出的新芽在玻璃窗上结出冰花。我开始用加湿器、补光灯、液体肥搭建温室，像抢救ICU病人般战战兢兢。可它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零，叶片扑簌簌地落，在木地板上铺出扇形墓志铭。
今年清明，最后一次换盆时，我在板结的土块里发现了秘密——根系早已蜷缩成拳头大小的硬块，像被困在琥珀里的标本。原来这些年的枝繁叶茂，不过是透支生命的表演。窗台上的多肉在沙土里活得滋润，绿萝喝着自来水依旧青翠，只有我的三角梅，在过分的呵护里失去了野性的生命力。
今天把花盆搬下楼时，春雨正浸润着小区花坛。忽然懂得：有些相遇注定要归还给天地。或许在某个墙根下，它会重新学会在风雨里开花，那才是生命该有的模样。